一字曰承,望他长大后能承继薛家的铮铮铁骨,做个俯仰无愧于天地的男儿好汉。
……
你我京城一别,至今已六载有余,如今都已各自成家立室,不知贤弟可记当年约定,盼你再得千金,我定厚备彩礼,替吾儿求娶周家贤女……」
在薛壮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沉稳到几乎有些刻板的人,无论做事还是做文章,都是一板一眼,格外严谨。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能写出这样轻鬆跳脱的文字。
那种欢喜到不知如何是好的飞扬心情,好像随时要从字里行间跳出来。
「虽然多年未与薛兄联繫,但当年的约定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周珩满眼希冀地看着薛壮,「小女熙安,年方十五,未曾说亲,就是在等你家来提亲。」
薛壮心情激荡不已,他还记得,出事前家中已经在着手准备他的婚事。
他当时忙着军中事物,只知道对方是父亲至交之女,也没有再多过问,一切听凭父母之命。
薛壮感激周珩的重情重义,但此时情形与当时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家已经不在,自己也已经心有所属,身世更是个永远不能再触及的秘密。
薛壮咬牙收迴流连在信纸上的视线,摇头道:「您真的认错人了。」
周珩满怀信心地来找薛壮,最后还是无法说服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只得失望而归。
154救命稻草
薛良平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家,身上分文没有,晌午饭都没吃。
大人们还勉强能忍着点儿,但三妮儿年纪太小,饿得哇哇大哭。
周氏怀孕时养起来的膘还没完全瘦下去,自己走都呼哧带喘的,还要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真恨不得把她丢在路边算了。
孙氏的体力比周氏好一些,但也抱不动两个孩子,只能轮换着抱,二妮儿年纪小,少不得就要多照顾些。
好在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即便饿得前心贴后背也不哭不闹。
无论是谁跟着走,都默默抓着孙氏的衣襟,倒蹬着小短腿努力跟上。
盛氏走得又累又热,本来烦躁不已,听着哭声更是心烦意乱,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个丧门星!打从你生下来,家里就没顺过!」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那有缘无分的大孙子,越发认定三妮儿就是个扫把星、丧门鬼,这怕是要投生来自家害人的吧?
一家人累死累活终于走到七道河镇的时候,好运突然降临了。
薛良平忽然间惊喜地又是蹦高又是招手的,半晌才想起来喊:「老刘,老刘!」
盛氏闻言抬头一看,从路那头慢吞吞过来的,可不正是村里老刘的牛车么。
老刘看到这一大家子人在路上,一个个儿灰头土脸满头大汗,惊讶地问:「你家这是放出来了?」
盛氏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痛快,但这会儿还求得着人家,不好说什么,但是脸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了。
「好端端的这到底是为啥啊!」老刘头全部心思都在好奇上头,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色。
薛良平道:「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先上车吧,道上慢慢说。不然这大人孩子的,走回去还不得累个好歹。」老刘头招呼薛家人上车,「咦,大壮和月初呢?不会还在里头吧?」
盛氏费劲巴力地爬上车,瘫在那边就动也不想动了,听了这话心道,他俩若是放不出来倒好了。
薛良平这几天也是憋坏了,在牢里吓得三魂少了两魄,如今遇到一个想听自己说道说道的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把这几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他没啥文化,讲起来也是干巴巴的。
但好在老刘头也不嫌弃,听得挺起劲,时不时还要感慨几句。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地聊了一路,再看后面车上,一个个都已经睡得打呼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之后,盛氏的精神恢復了许多,眼看快要到家了,便又开始不憋好屁。
想到这回薛壮和夏月初留在县城没回来,秦铮也不在家,终于可以好生翻翻他们屋里,看看那些银子到底都藏在哪儿了。
盛氏越想越是兴奋,平时薛壮天天待在屋里,她根本就没机会靠近。
两个人不回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可万万不能错过。
等他们从县城回来,即便发现银子丢了,自己也都可以推到那些官兵身上,谅他们也不敢去找官兵要钱。
盛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但当牛车拐进自家门口的小道时,她顿时就傻眼了。
自家的大门敞开,一扇门板已经跟障子脱节,歪倒在门口。
盛氏的眼皮突然跳个不停,心里大叫不好,不等牛车停下来,一个箭步跳下车,脚下一崴摔了个嘴啃泥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往屋里跑。
她一路跑进里屋,看到炕上堆满了散乱的衣裳和铺盖,炕琴上两个挂锁的箱子都被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