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在君王手中最锐利也最伤人的刀。萧齐和玄羽司可以手段阴狠毒辣,不留余地,那是因为朝野上下都在等帝王达成目的之后,将他们抛弃。
不过是一场博弈,不过是注定被牺牲的棋子。台面上大家都其乐融融,只会攀咬人的鹰犬,越狠绝,越疯狂,就越会被反攻倒算。
但是萧齐心甘情愿,因为他记得魏怀恩说过,她不要堂堂正正,不要光明正大,她恨那些道貌岸然者的嘴脸,也恨那些不得不做的虚与委蛇和妥协让步。
公道和正义在权力漩涡最中心像个笑话,但是魏怀恩要讨的债,要得到的河清海晏,非用这些非常手段不可得。
现在好了,玄羽司被她当成肥肉,扔进了群狼中瓜分利益,转移了他们贪婪的视线。她为了他的命,和最不愿意讨价还价的那群人笑脸相迎,哪怕明知道他们都有罪孽。
他的牺牲,就是为了让她走一条不需要向朝臣,向利益妥协的路,在他眼中,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背叛。
他不愿听她讲,她已经发现世间之恶斩之不尽,消之不绝。他也不愿相信,她不过打算用他的命来交换一个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但对朝臣重于泰山的筹码。
这王朝和她这个皇帝一样,美丽又堕落。每一寸肌肤都是芳香,每一个毛孔都流淌污汁,华丽是外袍,里面是撑不住的红粉骷髅。天阔地广,却都是画地为牢。
少年的锐气总有被消磨殆尽的一日,她的热血被蝇营狗苟,尔虞我诈逼得冷下去之后,就该是习惯博弈,习惯黑暗的时候。
萧齐会明白的,他只不过是太想完成她的理想,只不过是太想让她早一天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世道。
魏怀恩伸出手,隔着虚空描摹他的脸。他正睡得沉,终于不再像白日里一样咄咄逼人。
“怀恩……”
听见他的呓语,魏怀恩安心地靠在床边,用指尖碰到他手指上的药布和固定骨头的竹条,闭上了眼睛。
你得和我在一起。
不然我没有办法撑下去。
这四方城里,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煎熬。
所以,萧齐,你和我,我们必须在一起。
十月初十。
因为京城兵乱收尾和端王谋反的缘故,整整一个月,朝堂都不曾有过休沐。
众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还有空整理个人卫生,加上天凉烧炭,宸极殿里热气一烘,臭臭的人味熏了满室。
总算今日前线捷报传来,裴怡击溃明州乱党之后,又一路追击到永州境内,将余孽彻底绞杀,生擒端王,大军已经在凯旋回京的路上。
但朝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魏怀恩便在御座上,向信使扔下了一句诘问。
“哦?你说皇兄在乱党中被生擒?那岂不是谋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