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朝了,记得喝药。”
“心肝儿,药喝了吗?”
“药呢?”
“心肝儿?”
他真的病了吗?
魏怀恩挽起龙袍袖口,把一身素衣的萧齐轻放在大迎枕上,再帮他拉好被子。余光扫到床边案几上空空的药碗,又仔细查看过萧齐的气色,最后还是弯着眼睛对他说一套大差不差的话:
“大概就快好了吧,我瞧着还是有效果的,你今日觉得如何?是不是好一些了?”
她说谎时,最爱笑。
他再察觉不到她的隐瞒,就是白做她枕边人许多年了。
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不敢猜她隐瞒了他什么。他日日昏睡,全身乏力,难道真是寿元将近,天人五衰?
但是这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形如枯槁,憔悴支离,只知道她眼中藏着忧愁,还有为难。
他在这里休养,不知道朝堂情况,她也不会同他说起。所以他也不知道,端王已经起兵,而早该伏法的他,却被她豢养在这座宫殿。
每日三次喝下的药汤中,有一味让人虚弱不起的药材。
他得安安分分被她藏起来,她才好一门心思对付要他死的刀刃。
不过萧齐却不愿意在病榻上等待死亡降临。
她爱他皮相,一定会厌恶垂死之人的晦暗丑陋,他不愿意被她记住他那般模样。
他已经两天没有真的喝药了,也许是回光返照,他反而觉得有了些精神和力气。但他还是假装虚弱无力把她诱到近前,想再汲取一点温度,让她能好好记住他的最后一日。
萧齐这个奸宦不配死在她的高床软枕上,他该为了她的江山社稷,在牢狱中认罪伏法,结束这恶贯满盈的一生。
“把手给我。”
他握住魏怀恩递来的手,稍微用上些力气攥了攥。
“怎样?比前几日是不是强了不少?”
魏怀恩当然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当然啊……诶呦松手松手,你都把我捏疼了。”
萧齐果然被她逗笑,又歪着头靠在迎枕上把她的手慢慢带到唇边,像哄孩子一样吹了口气。
“等会还要去御书房吗?”
“不去了,你忘了明天是休沐了吗?”
她刻意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让闭门不出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漫长却稳定得诡异。
宫外纷扰被她挡在门外,他还以为现在是八月底。
休沐又不是没有折子,但他知道她非得陪他到他昏睡的时候才肯离开。多劝无益,他也想多看她几眼。
可是抱定死志之后,居然不知道要在这最后留给自己的时间里,应该和她说上些什么。
魏怀恩瞧着他沉默着把目光落在她身着的龙袍上,会错了他的意,随手脱下衣袍扔到一边,挤到萧齐被窝里亲亲热热地环住了他。
“想要我陪你就直说呀,你的衣襟怎么拉这么紧,不会不舒服吗?”
萧齐其实在上午时趁着宫人松懈,不顾她的要求偷偷到庭院里转了一圈,当然不可能领口大敞。但是如果让她起了疑心追究起来,又要训他一通。
于是他拍了拍她乱动的手,板起脸先训起她来:
“陛下,青天白日的,请您自重。”
魏怀恩现在是真心实意的靠在他身边笑出声来,她的萧齐就是她的宝贝,几句话就能让她在前朝积聚的郁气消弭无形。
她怎么能不留住他呢?
真做了皇帝才知道任何一点鲜活感情都不被允许,她只能成为继永和帝之后的又一个无心之人。但她不愿,她偏偏要和封住魂魄的壳子争斗,非得留一个气口喘息才行。
做皇帝确实不能随心所欲,可她就要这一个人陪着他,居然已经是奢侈,已经是昏庸。
既然她兢兢业业达成的过往政绩都会因为这次的偏心一笔勾销,既然他们不把她当个人看,那她要那虚名做什么?要万全之策做什么?
她就剩这最后一点爱,他们也要她舍弃,就为了战火不会烧到京畿,就为了他们以后还能和她的新政做对。
他们凭什么要她来遮风挡雨?
她自己呢?
“我不管,今天朕就要做昏君,你要抗命吗?把手拿开……”
萧齐护在胸前的手被她左右拍开,一只柔荑灵巧地探进他的衣襟,覆上了他温热的肌肤。
手下肌理分明又随着心跳震颤不已的胸膛手感妙极,她干脆把他的上衣完全扯开,整个人贴上去之后才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好舒服。”
整个过程中,萧齐只是在一开始欲拒还迎地躲了躲,接下来便摊开双臂任由她胡闹。
他甩掉袖子,如她所愿赤着上身,却用被子把她一同盖住。
虽然宫人不会轻易进来打扰,可他自持惯了,即便是窗格中漏下的阳光也能让他难为情。
她不可能对一个病人要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