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魏怀恩这样说,萧齐在魏怀恩怀中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是他恶事做尽不知收敛,怕东窗事发,怕祸起萧墙,怕……怕她此刻所有的维护和偏爱,都会变成失望和嫌恶。但是在魏怀恩看来,他只是想把眼泪蹭到她的衣襟上。“别哭了,心肝儿,这料子扎人得很,我看看……这里都蹭红了,不哭了。”她捧起萧齐的脸,心疼地吹了吹他眼角被金线刺绣蹭过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消化这委屈。“回去我就让水镜把令牌交给你,哪怕是阮雁都要听你差遣,行吗?我手底下的人都拨给你用,是我不好,让你太累了,这几天我都会回女君府住,你随时都能见到我,好不好?”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萧齐睁大了眼睛,还没拿到令牌就已经打算起了如何利用,更是连该怎么赖着不还都想好了。他一直靠拿捏把柄命令一些官员为他做事,但有了令牌,他就能让那些效忠于魏怀恩的嫡系为他的人大开方便之门,甚至用升迁和官位让更多人死心塌地。好像这叫,卖官鬻爵?她太信任他了,这种信任放在任何一个当权者身上,都是大忌,都是史书中必须浓墨重彩批评的偏心偏宠。可只有被她这样对待的时候,他才一次又一次地确定,他在她心中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放弃君王的猜忌,放弃制衡的手段,放弃自保的底牌。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嘴角也被魏怀恩用手指推了起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现在开心了吗?”萧齐看着魏怀恩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只从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努力又笨拙地哄着他,宠着他的,不是什么冷血冷情的权谋家,而是他即使要赔上这条命也要换她坦途的怀恩。他拉下她的手,仰头吮吻了她的下唇。“真的不回东宫吗?只是为了陪我?”不管是为了方便早起参加朝会,还是为了自身安全,都是住在东宫更加便利。她愿意在女君府住几天,只能是为了让他不用被宫门落锁时间限制,随时都能见着她。“自然。要是还待在东宫里,我的心肝儿偷着哭鼻子我都不知道。”再说了,她和永和帝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终究要爆发,哪怕是为了避嫌,为了让萧齐真正动手时,前朝不会怀疑到她这个能自由进出后宫的女君身上,她搬出来也是应该。听了她的打趣,萧齐终于舒展开眉眼,真心实意地笑了。他把魏怀恩转了个方向拽到自己腿上,从她背后环住她。“原来哭一场就能让女君殿下屈尊降贵,专门为了一个奴才出宫。早知如此,下次再有什么事求女君的时候,我根本不用费心想理由,掉几滴眼泪就够了。”“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你还真把这个当本事了?”萧齐总爱把下巴压在她的颈窝里,贴着她的耳侧说话。再正经的事在这样的亲近距离里也像情话,而甜言蜜语更是如同刚从蜜罐中捞出一样,顺着耳朵甜到心里。“我不在乎,我又不是男儿。”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萧齐终于松懈下来的这口气化成了丝丝缕缕的情欲,想要跟随她落进衣领中的发丝触碰她的雪肤,或者把她勾勒纤细腰肢的玉带扯掉,用双手亲自丈量。“殿下,该回了。”水镜在门外提醒了一句,萧齐不得不把作乱的手收回,帮魏怀恩将华服从上到下全都整理好。“外面也用不到你,在这睡会儿吧,有什么事等睡饱了再去办,乖。”临出门前,魏怀恩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又把他推到了小榻上,亲眼看着他老老实实闭上眼睛才安心离开。等到魏怀恩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房门又被人敲响。“师父?”明丰得了允许进门的时候,斜坐在椅子上的萧齐已经半点倦意都无。还不等明丰禀告,萧齐便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登到殿下休息的这一层,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师父恕罪,师父恕罪!那……那个女子是吏部郎中陈光美的女儿,是为着前几日您接手的官员考绩行贿案,来……”明丰跪倒在地上止住了话音,萧齐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踹在他肩上。“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这么多年都白教你了!”虽然这一脚把明丰踢倒在地,但到底收着力气,而明丰也迅速爬了起来,交待了吞回去的半句话。
“是……是陈光美送她来讨您欢心,欲要到您身边做妾……”明丰知道此话一出,师父一定会被触怒,可是那女子受审的时候哭得实在可怜,他还是帮那女子把话传到了,希望师父能网开一面。虽然师父是殿下的身边人,但是毕竟没几个人真正知道师父和殿下的关系,那女子也是自愿以明面上的身份到师父身边,总归是瞧得上他们这些阉人的……对吗?可是萧齐的眸光生生淬出了刀刃,明丰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话。“明丰,本座以为能放心把殿下身边的总管位子慢慢交给你,可是这次,本座很失望。”“师父……”以前他再笨的时候也有,可是萧齐从来都不会用这样冰冷的目光,这样失望的语气对他。明丰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当差时也游刃有余,可在半兄半父的萧齐面前还是吓得乱了方寸。“明丰知错了,明丰绝不再擅作主张帮他人乱传话了,师父您饶我这一回吧,我……我这就去把那女子扔回陈家,让他们再也不敢如此行事了!”“都杀了吧。”萧齐摆摆手,错开视线看向那盆快化尽了的冰。“陈家所有人,一个不剩。”“是……什么?”明丰一不小心又要多嘴一问,赶紧捂住了嘴巴。师父的决定轮不到他插嘴,那陈家被抄家查办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