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移开视线,看向了被脱去鱼皮制的束身衣的帝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红肿的双眼、青紫的嘴唇,且浑身上下被黄浊尿液浸透,是那样的惹人垂怜。
然而。
记忆里那件血衣上斑驳的痕迹,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他,在帝奴那楚楚可怜的外表之下,究竟包藏着一颗怎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祸心。
可是……又能如何呢?
弥平深觉这为人臣下的悲哀来。
明知帝奴绝非池中之物,却为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不肯斩草除根,以为如此责辱便可压制陛下心魔的檀王殿下,终有放虎归山反为患的那一日。
只是。
当他回过神,看到檀王垂下眼眸后、那落寞的神情时,一切的算计与筹谋便已无关紧要。他自嘲地一笑——他也不过是另一个,困在此局中的沦落人罢了。
帝奴虽被开解,但司寝监并不会扫了这些贵人们淫乐的兴致,自有旁的牡犬被蜷成帝奴方才的模样,再被高高地挂在木柱之上。捡球的宫人奉上木球,檀王接过,刚要抛起挥杖,却听得马场外围似有高声喧哗,他停了下来,蹙眉看向马场的掌事太监。
那掌事太监连忙去帷幔外面查看,待喧哗声渐消后,他遂又小跑着回来复命,直气喘吁吁地禀道:
“回、回主子的话,是大理寺少、少卿弥、弥衡大人求见……”
那“弥衡”二字一出,莫说檀王,连策马围在檀王身后的那群近臣们都摇起了头,同为弥家出身的弥平听了,更不禁扶额叹气。
“他倒是会挑日子……你告诉他,孤说了,今日休沐,若是击鞠便入内,若是旁的明日早朝再议……”
马场的掌事太监应了,刚要起身,却听帷幔外有少年朗声道:
“臣弥衡拜见檀王殿下,臣不击鞠,便不入内了,臣在外面高声些回话,殿下听了也是一样的。”
这样休沐日也不忘公忠体国的,又是弥家的人,且近臣们还在场,檀王也不好真叫他跪在外面回话,故而还是命人放了他进来。
原来这弥衡正是那夜与玉梨交手的少年。只见他穿着朱色朝服,目不斜视,没了半点方才擅闯马场的野性儿,直在檀王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了,禀道:
“臣弥衡拜见檀王殿下。臣查访了英国公府,那英国公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误食了会致幻的毒菌才落水的。这种毒菌产自西南边陲,华京并不多见。无独有偶,臣又发现此前痰迷心窍的西北军主帅李将军府内竟也有此毒菌的踪迹……故而臣怀疑有人想借此菌,取我华朝两位重臣的性命,臣不敢耽搁,特来请殿下允臣并案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