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礼花掉半个小时才从那声“哥哥”里回神。
或许在达蒙看来是他们“兄妹俩”吵架。站在他的视角,是他又一次惹了塞莱斯提亚生气。
……说生气也不尽然。惹她生气的事他没少干,可唯独这次,她眼里更多的是难过。
于是昨晚被塞莱斯提亚赶出去后,他久违地开始复盘。
——他做了什么?当时他们已经停止争论谁更应该去死,他咬她脖子和锁骨,很轻很轻,根本没用力,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他知道她舒服,想让她更舒服,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所以他含了她的耳垂……到这一步都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呢?然后他亲她的额头和鼻尖,还想要尝尝她的嘴唇……他在梦里都没这么做过!
性骚扰就算远在工作场合千里之外也还是性骚扰!
如果塞莱斯提亚能看到他的想法,一定会为这位天才的奇妙脑回路鼓掌:把完全无关的事串到一起,逻辑还接得天衣无缝,就离谱。
但无论如何,他完全理解自己为什么被赶出房间了。整个早上,他不停和讨好她的冲动搏斗,其结果就如达蒙所看到的那样,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偏偏表面上都维持若无其事。
可她刚刚竟然叫他、叫他……
艾希礼抱着枕头猛地坐起来。
难道塞莱斯提亚憋了个大招?难道她准备告他?难道她为了不让他去送死,决定送他去坐牢?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塞莱斯提亚在楼下悠闲地喝了半小时咖啡。艾希礼匆匆跑下来,停在她面前。
“时间不多,得赶紧给你打扮起来,”他见她一脸迷茫,错愕道,“你该不会打算穿成这样去跳舞?”
塞莱斯提亚低头看了看自己。就是她平时穿惯的男装,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而且……
“我前面十几年已经把这辈子的舞都跳完了,现在只想看看这里的节日怎么过。”
“大小姐,舞会是舞会,祭典是祭典!你不融入进去享受气氛,我们不就白白浪费一天?”艾希礼振振有词,“反正,给你个宰我的机会,不要就算了。”
她慢吞吞地放下咖啡杯,“既然你这么说……”
第一站是买衣服。
艾希礼连哄带骗,几乎让她把店里裙子都试上一遍。要不是塞莱斯提亚体型偏小,一些裙子没有她能穿的号码,他们能从清早试到下午。
“……差不多就行了,我觉得刚才那条就挺好……”
“都好可以都买,但还是要挑最好看的在祭典上穿啊,生命在于尝试,别跟我客气。”
艾希礼推着她去试下一件。塞莱斯提亚总觉得是他自己想试,只不过碍于这段时间的人设不能付诸行动。而她这些年别说逛街,买新衣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累得根本不想动,“我真觉得差不多,又不是去选美……”
“那怎么行!”他夸张道,“我妹妹必须是冬至祭典上最漂亮的姑娘!不止最漂亮,还最聪明,最努力,最优秀……”
店里的人都笑起来。塞莱斯提亚无法理解——被叫一声哥哥就逃跑的人,哪来这么伸缩自如的脸皮?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躲进试衣间,以免他又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
第二站是化妆。
他们又回到棕熊旅店,这次是艾希礼的房间。桌上摊开各种瓶瓶罐罐,天生一副好颜色的青年将长发揪成马尾,逆着天光立在窗前,抓紧一年当中最短白昼的尾巴,俯身耐心在她脸上涂抹。
他很认真,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连带她也不自觉屏气。
“呼吸,”艾希礼把她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回耳后,“脸憋这么红,我看不清腮红该下多重的手。”
“那其实可以不涂……”
“经我手的妆不能有瑕疵,你想砸我招牌?”
你倒是也要挂过招牌才行啊……塞莱斯提亚懒得争辩,干脆闭上嘴。
他们很少在清醒时靠得这样近,呼吸次次交叠,目光不时相撞。她忽然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猜想:“你该不会,在讨好我?”
他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今天对我好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艾希礼托起她的脸描画眉形,有意选用模棱两可的说法,“我只是担心你没消气。”
“为了昨天的议题?你知道我不可能赞同你,但还不至于气到现在。”
他仔细观察塞莱斯提亚说这话时的神色,发现她根本没在意吵架后的那一段。明明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心里却隐隐不是滋味。
“……那就好。要是实在感谢我,再叫一声哥哥也不是不行。”
“我敢叫,你敢听吗?”塞莱斯提亚嘲笑他,“还没画完呢,现在跑掉不怕砸招牌?”
艾希礼正用手指沾取一点红色,往她唇上点涂给妆容收尾,瞪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却因为动作轻柔完全没有震慑力。他不免多使了些力气,刚好塞莱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