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从枕下拿出块白绢，颤抖着揩去郑疏尘嘴边的白洨，眼眶边的泪水潸然而下。

郑疏尘握住清明的手：“手上的伤，怎么弄的？”

清明摇头。

郑疏尘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他看着清明：“这个，没收。”

清明低下头，像个做错事后被长者捉住的孩子，竟有些怕他。

郑疏尘把匕首拿走，端来一盆温水，给清明擦身体。清明静静靠在床头，没说什么。

郑疏尘边擦边道：“清明，等你手上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去个地方。”

清明觉得他那哄小孩般的说话方式十分幼稚，却忍不住问：“哪里？”

郑疏尘道：“你会喜欢的地方。”

清明笑了笑。

郑疏尘看着他苍白的笑，也努力地笑起来：“在此之前，不可以一个人乱跑，知不知道？”

这番话显然是郑疏尘在知道清明独自去死人塔后刻意说的，只是他只字不提，更不会直接探听清明的往事。清明不知郑疏尘究竟对自己了解多少，也从未对他说过自己的过往。没有人愿意先去搅动藏在深处的爱恨，更没有勇气把那些伤痕暴露出来，而在不知不觉间流露的深情与炽热，只把他们的心隔得更远了。

以后有一天，他会离去的吧。清明很清楚这一点，可每次想要拒绝他的温柔时，自己就是最无法抗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清明的心里只装得下他了，恐惧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清明只想见郑疏尘一人而已。该怎样，才能不继续在他的柔情里沉沦？等到一切幻灭的那天，等待自己的，大概就是远古洪荒的孤寂了吧……

“清明，害怕么……？”郑疏尘问他。

清明点头。害怕，害怕疼痛，害怕欺骗，害怕孤独。时常害怕到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想离开这个支离破败的世界。

“人，总有割舍不下的人或事。所以……”

“这就是活着的理由？”

郑疏尘摇摇头，握住清明的手：“等你手上的伤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看出清明眸子里的疑惑和倔强，又道：“不为什么，只是想带你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