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都舍不得吃油,是绝不敢这么挥霍的,今儿却难得奢侈了一把。
新买的菜籽油在锅里烧得滚热,林莲花将切好的老豆腐块滑入锅中,霎时间,滋滋的响声伴着滚油特有的浓香,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白色的豆腐块在热油中翻滚,渐渐挂上一层金黄油亮的外衣,外壳变得鼓胀而酥脆,诱人极了。
炸好的豆腐捞起控油,堆了满满一盘子,金黄灿灿。林莲花又顺手将切好的肥肉丁下锅,炼出猪油,剩下的油渣则被捞起来,撒上一点点粗盐,便成了一道香脆可口的零嘴。
炸豆腐外皮酥脆,内里却依旧保留了豆腐的软嫩,咬开后,滚热的豆腐汁混着油香在口中迸发,简单,却无比满足,猪油渣也脆而不油,极为下饭。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算起总账。
前日卖鹿得了三贯钱,昨日卖蕨菜干、鸡枞菌等山货加起来有二百多不到三百文,鸡鸭和兔子又卖得四百八十文。加起来,收入不到四贯钱。
而支出方面,买六斗米花了九十文,油盐酱醋花了近二百文,猪肉八十文,加上今日林莲花扯的几尺便宜布头和一些零碎,总共支出约四百文。这还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修房的一贯多钱。
虽说和木匠定好了后续只要一贯钱,可动工费、请工人吃茶、买料等等都要开支,再刨去这些,怎么也得减个二三百文钱。
如此盘算下来,家里现余的钱,约摸还有两贯左右。
林莲花算完收支,仔细地将一枚枚铜钱清点,再用麻绳串好。忙完后,她拿起其中一吊钱,递到了何云闲面前。
“闲哥儿,这吊钱,往后就由你管着。”
她这样做自是有自己的打算。
眼看着已经夏末,马上就要入秋,他们今年夏天能净赚到两贯钱已经不少了,要知道一般的农户,一年到头下来也就赚个贯,若是遇到天灾收成不好,还要去官府那儿贷些钱。
猎户这行当赚钱,因此村里眼红的人也不少,只是没人有谢冬鹤那胆量和他那手艺,只好私下嘲笑他傻,知道山上有狼还往那上面跑。
只是猎户这行也要看天吃饭,等入冬了,野兽大都要冬眠,谢冬鹤也很难打到猎物了,因此他每年都要赶在入冬前勤往山上跑,多攒些钱,免得冬天坐吃山空。
可林莲花心里一直担忧,若是哪一天,谢冬鹤走了他爹的老路该怎么办?
从前那是因为家里实在快要揭不开锅了,加上温温也需要钱供着吃药,谢冬鹤又确实有自保的能力,她才勉强默许他上山打猎。
可如果有选择,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份更安稳的行当。
如今家里总算有了点闲钱,她儿子又娶了这么个聪慧的夫郎,不如叫他们两口子做点生意,若是成了,她儿子也可以少上几回山。
何云闲正收拾着碗筷,闻言手一抖,险些将碗摔了。“娘!这怎么行?家里自然是该您管钱,我……我拿着像什么话?”
他紧张得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抹布,将那粗布面料攥出了一片深深的褶皱。
粘上钱的事总归是不一样的,亲兄弟尚且能为此反目,何况他这个外姓人?
在何家,他对此体会得太深了。
他怕这是试探,怕行差踏错,怕林莲花对他失望,怕谢冬鹤不要他了,眼前这点温馨烟消云散,而他又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
何云闲愈发谨慎,可林莲花却不由分说,直接将钱塞进他手里。
“给你你就拿着!我们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这些钱任你支用,你想做什么都行。要是做了买卖赚到钱,也归你。”
“再说了,娘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心细,又识字会算,往后这家里的开销用度迟早得由你来管,你就当提前积攒积攒经验。”
手里握着那冰凉凉的一吊钱,何云闲的心却像是被滚水烫过,胸口里又热又涨。
他抬眼看向林莲花,又看向旁边一脸理所当然的谢冬鹤,以及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笑的谢温温,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到了夜里,何云闲的心绪依旧难以平静。
那吊钱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黑暗中,他头一回主动往谢冬鹤怀里靠了靠。
“相公。”
他声音轻轻的,头一回有这么多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也有钱了,足足有五百文呢,好多好多。”
至于林莲花说的以后让他管家,这事儿他想都不敢想,只当是林莲花的宽慰,并不敢当真。
“嗯。”谢冬鹤搂紧了他,低低应了一声。
“房子要修好怎么也要月余工夫,我们还得在山上住段时间,不如就在木屋前头圈一块大点的地,好不好?”
“我想种些菜,不只种家里常吃的,还想种点我自个儿爱吃的荠菜、茼蒿……要是能再栽上几棵果树,桃树或者梨树,等到春天开花,秋天结果,那该多好……”
他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