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凌凌努力握紧双拳，才提起勇气跟在杨岚航身后，被他牵着走进去。

&esp;&esp;走进房间，她轻轻鞠躬。没办法，在日本待久了，养成了这个坏毛病。

&esp;&esp;鞠完躬，凌凌的视线停滞在坐在东侧的人，这种场合下，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自己的亲生父亲。

&esp;&esp;多讽刺！

&esp;&esp;而她的爸爸正和杨岚航的妈妈聊天，看见他们进门，立刻起身相迎，目光只在凌凌脸上冷淡地扫了一眼，便转开。

&esp;&esp;她只能苦涩地笑笑。

&esp;&esp;可没想到，他的视线刚移开又突然转回来，诧异地盯着她的脸。于是，她笑得更苦，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闭上眼，眼泪却留下来。

&esp;&esp;“凌凌？”

&esp;&esp;听见他试探着叫她的名字，凌凌咬着下唇，点点头。

&esp;&esp;一句“爸爸”压抑得太久，竟无法说出口。

&esp;&esp;他的沉稳荡然无存，旁若无人地起身冲到她面前，抓紧她的手，目光中竟蒙了一层浓浓的水雾：“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esp;&esp;她拼命压下心里的激动，平静地对他说：“刚下飞机。”428

&esp;&esp;他摸摸她的头发，看看她的身高，眼睛湿润，声音也沙哑了，“现在读到什么学位了？”

&esp;&esp;“博士了。”

&esp;&esp;“好啊！真好！”他拉着她跟屋里一头雾水的众人介绍，声音颤抖着说：“这是我女儿，凌凌。”

&esp;&esp;他介绍完，才想起看向杨岚航：“你们……”

&esp;&esp;“我和凌凌在交往。”杨岚航答。

&esp;&esp;“交往？是吗？”凌凌的爸爸笑着，抓抓她的手，又拍拍她的肩， 不仅举动上显得不知所措，连语言都有点语无伦次，“好！好啊……有眼光……”

&esp;&esp;杨岚航的妈妈感受出气氛有点反常，急忙转移话题：“你们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路上一定饿了，快点坐下来吃东西吧。”

&esp;&esp;“伯母，我和航刚回国，因为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先去拜访您和伯父。”

&esp;&esp;“没关系！”她笑着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esp;&esp;“谢谢！”凌凌努力想从杨妈妈的表情猜测她怎么看她，可她的笑容还是那么亲切，和上一次见面时完全一样。

&esp;&esp;凌凌刚坐稳，看见爸爸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的盘子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esp;&esp;就像从前一样。

&esp;&esp;那油腻的味道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她还是强忍着放在嘴里。

&esp;&esp;她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或者说那个年代整个中国都很落后。猪肉对他们家来说称得上“奢侈品”，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一次。妈妈总说要留给爸爸，可每次爸爸都会把肉夹给她，目不转睛看着她吃下去。她总是吃得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esp;&esp;后来，家里顿顿有肉吃的时候，爸爸却不回来了。

&esp;&esp;凌凌刚把油腻的牛肉咽下去，胃里就开始纠结，她忙掩口跑到卫生间，吐得干干净净。

&esp;&esp;洗净了脸，抬起头时，镜子里那张面白如纸、泪迹斑斑的脸，让她仿佛看见了十四岁的自己。

&esp;&esp;十四岁的她每次见过爸爸，都会在镜子里看见这样一张泪痕斑斑的429

&esp;&esp;脸。那时候，她很想爸爸，想爸爸出差回来买漂亮的裙子给她，想睡觉的时候躺在爸爸和妈妈中间牵着他们两个人的手，想放学的时候爸爸接她回家，蹲在她面前问她一天都学了什么新字。

&esp;&esp;可惜再也不能了。这份父爱就像是刀，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划上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esp;&esp;她的思念，她的期盼，一句都不敢告诉妈妈。她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让妈妈看见她的样子，因为那时的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被妈妈发现，她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esp;&esp;可是，初中毕业的那天，爸爸把她送到街边，她望着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才一个人蹲在街边哭泣。忽然，妈妈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拉起她，大声对她说：“不许哭！他不是你爸爸，他不配！”

&esp;&esp;她被吓得傻掉。

&esp;&esp;那天很冷，冻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esp;&esp;从那之后，妈妈带她去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