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习当然没有真的打算和苏仑合作。
所谓的“提供情报”,也只是一个诱饵、一面幌子,试探看看苏仑会不会上钩。
他大概也没全信,只是觉得她有点意思,不介意陪她玩玩。
自穿越以来,顾双习作出的所有选择、一切言行举止,都为一个目的而服务:即活下去。
并且还要尽可能地活得舒心、愉快,不论心情如何,至少在物质方面不能亏待了自己。
因而,她修炼出察言观色的好功夫,擅长从“大人物”的手指缝间攫取利益。边察是她的头号老板,也是她“服侍”得最好的老板,现在这位老板变成了苏仑。
顾双习可没指望给自己换个老板,主要目前边察不太可能对她放手——与苏仑构建潜在的关系联络,仅仅是因为她觉得,多条出路也不赖。
即便这条“出路”,现在还尚未对她开放。
不过,离开这里以后,如果苏仑真问她要情报的话……
顾双习默默摸了摸手指,先在心里翻个白眼:算他厉害,能突破边察对她的重重保护,和她取得联系。
如果这些全部成真,那她也确实可以郑重考虑一下苏仑这条线……毕竟他看起来,是最有可能帮助她彻底脱离边察的关键人物。
但当下,她没必要想得这般长远。她洗完澡,换上新的衣物,返回宿舍时,那里已多了几个人。
顾双习一露面,其她人一齐投来探究的视线,但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女人们全作精练打扮,从身上卸下的武器都随意扔在地上,她们正围坐在一起吃饭,顾双习低眉顺目地靠着法莲坐下。
女人们偶尔聊天,用的是塞冈方言,顾双习听不懂,也没有听的心思,自顾自地发着呆。
她们很快吃完饭,有几人拿上武器又出去了,剩下几人继续聊天。营地里生活无趣,只能用聊天和睡觉打发时间,当然也可以从男性成员中择取床伴、释放欲望,但今天她们似乎都没有兴致。
女人们先后去洗澡,等法莲回到床边时,顾双习已经自觉在床上躺下了。她一头长发尚未干透,便把脑袋搁在床沿,把头发垂落下去,懒懒地任由风扇吹着。
在顾双习天地倒置的视野中,法莲坐在了床畔,仔细检查了枪支与弹匣,将那柄白日里被她别在大腿侧边的匕首搁在了枕下。
“你要睡外面还是里面?”顾双习问道。
法莲似乎有些意外,像是没想到她会开口,但还是很快回答道:“外面。营地半夜可能会有突发事件,我睡在外面方便及时响应。”
顾双习便往床铺内侧挪了挪,又提醒法莲:“把匕首放到你那边枕头旁吧,别太信任我了。”
这回法莲是真拿惊讶的眼神打量顾双习了。她依她所言,将匕首换了个位置,目光又转回到顾双习脸上。
宿舍里只拉了一盏小电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微弱光芒,大部分空间都笼罩在阴影当中,每个人皆被刷上一重毛绒质感的模糊滤镜。即便是曾与顾双习为敌的法莲,此刻竟也显得温情。
拨了拨头发,确认里外上下都已干透,顾双习把脑袋挪回了枕上。法莲跟着躺下,二人分踞枕头两侧,沉默地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床下点着蚊香,气味丝丝入扣地钻进她们的鼻腔,不难闻也不好闻,对蚊虫甚至都没什么杀伤力,仍有蚊子在顾双习耳畔嗡嗡作响,但幸好没有叮咬她。
顾双习不认床,加上今天确实累了,脑袋一沾上枕头,眼皮紧跟着开始打架。法莲却在此时开口,用一句“对不起”砸醒了顾双习。
她侧头看向法莲,后者平躺在床上,眼睛望着上铺床板:“之前在街道上……你那样保护我,还想带我走,我却辜负了你、伤害了你。”
原来是为这件事。顾双习又闭了眼,语气淡淡的:“你奉命行事而已,是我太不小心,一下便掉进了陷阱。”
法莲却忍不住扭头看她,看她大半张脸全湮在阴影里,只剩下一小块脸颊,泛出月亮般的莹润光泽。
顾双习睫毛长长,弯翘地圈在眼周,随着她的呼吸频率,缓慢而又温柔地起伏着。
像是察觉到法莲的欲言又止,顾双习再次发声:“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事了。”法莲把头转回去,补上一句,“晚安。”
“嗯,晚安。”
话音落下,再过几分钟,法莲便听见身畔女孩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又规律。她已然入睡,在陌生之地。
法莲一时出神,尽管她明知她不该为“顾双习”耗费心力。
她知道她是生长在温室当中的娇娇花朵,不沾红尘俗世、不懂纷乱争斗,但顾双习的表现,又远超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大小姐”。
她太冷静、也太敏锐,懂得利用她能调度的一切信息,为合作方开出一个足够诱人的价码。
同时她相当懂事、识趣,见风使舵,完美而又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他人希望她扮演的角色。法莲不知道顾双习在边察面前是怎样的,但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