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
「是微臣!」
「义儿从小顽劣,从来没听他夸过什麽人。这回倒听他夸了你无数声,极是难得呢!」
「不错,连周侪也夸你才思敏捷,做事沉稳老到,应该是错不了的。」李朝旭看了看樱妃,柔声说道:「流樱,外面太冷了,咱们还是进屋里再说吧。」
樱妃点了点头。
和风阵阵,挟着青草的清香,在大开的窗户内外悠游穿梭。靠近窗台的书案上,沉重的乌木镇纸压着厚厚的书页,却压不住清风撩动页脚发出的沙沙响声。书案上摊开的雪白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布满工整的蝇头小楷,笔架上,一支湖笔孤独地横卧在青瓷烧就的山脊之上。
杜景之敲了敲酸麻的肩膀,揉了揉乾涩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又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把身体的重量尽数托付给厚实的椅背,杜景之长吁了一口气。熬了这麽多个夜晚,《国策论》总算告一段落。满意地把最後一张书稿压在黑色的镇纸下面,杜景之张开双臂,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临着窗,可以看见窗外的柳树已经发出的青翠嫩芽,杜景之不觉怀念起家乡那满堤的绿柳来。不知是否为了照顾自己,在北方可不多见的柳树,居然在吟墨轩外随处可见。
今日自己不需要去紫辰宫,杜景之决定上床补眠。一手打着哈欠,一手拽着披在身上的外袍,杜景之晃动着酸软的身体向自己的寝榻而去。
「啊……啊……」门外突然传清脆稚嫩的声音,後面则是略显慌张的女子呼声。「等等,殿下,您别乱跑啊,当心摔着!」
杜景之回头,紧闭的房门被从外推开,一个极矮小的身影直直地扑了进来。
「非离殿下?」看着不到两岁的李非离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杜景之惊出一身冷汗,困顿疲乏全都一扫而空。
李非离趴在地上,小手把身体撑了起来,先是四处张望,正打算自己爬起来,突然看到了一脸惊慌的杜景之,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杜景之把李非离抱起来,一边拍一边安抚:「乖,不痛不痛,殿下不哭,殿下是男子汉了,怎麽可以动不动就哭呢?」
赶过来的嬷嬷正好看到,吓得「扑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奴婢该死啊,没看好小殿下。」
「你起来吧,不碍事的,小孩子喜欢跑,摔倒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他没受伤就好了。」杜景之柔声唤那嬷嬷起来,又对李非离说,「殿下其实现在已经不疼了,对不对?」
李非离含着手指,看着杜景之轻轻点了点头。
「你看,这不是好了吗!」杜景之笑了笑,把怀中的李非离向嬷嬷递去,「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摔着了。」
嬷嬷伸手要接,李非离却突然把脸别过去,两只手死死搂住杜景之的脖子。
「不要!非离要太傅!」
杜景之拍拍他温暖的小小身体,对嬷嬷说:「好吧,让殿下在我这里玩一会儿好了。」
嬷嬷有些犹豫,李非离却破啼为笑,在杜景之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太傅好,非离喜欢!」杜景之也跟着笑,在李非离柔嫩的脸上亲了一下,「非离殿下乖,太傅也最喜欢非离殿下了。」
李非离显然很开心,搂着杜景之的脖子叫:「太傅娘!」
嗯?杜景之不解地看着嬷嬷,嬷嬷也困惑地摇头。
「殿下,你叫微臣什麽?」
「非离要娘,要太傅当娘!」李非离年纪虽然幼小,口齿却相当清晰。
杜景之的脸红到了脖根,尴尬地看了一眼捂嘴偷笑的嬷嬷,只好沉下脸来对李非离说:「殿下,不可以随便乱说。太傅是男子,不可以当殿下的娘。」
李非离那双神似李崇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杜景之,突然又哭起来。
「不要,不要,非离就要太傅娘,太傅娘!」
杜景之急了一头汗,只得一边点头一边拍着李非离。
「好好好,殿下莫哭,殿下莫哭。」
耳边忽听一声轻笑,杜景之抱着李非离偏身来看。李崇恩嘴角噙笑,双臂抱胸,倚在门框上一副看戏的样子。小瑞子则垂手侍立一旁,一双眼睛骨碌碌直往自己身上瞄。
「太子殿下!」嬷嬷行了礼,垂手退在一边。
「殿下?」杜景之想要行礼,怎奈李非离搂得死紧,只好抱着他欠了欠身,「微臣杜景之见过太子殿下!」
李崇恩笑着,对李非离招了招手:「非离,下来罢,别再缠着太傅了。」
李非离看看杜景之又看看李崇恩,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杜景之连忙把他放下。李非离跑到李崇恩的近前伸手要抱,李崇恩一把将他抱入怀里。
「殿下怎麽今日有空来到微臣住处?」杜景之把外袍系好,整了整衣衫,「不是明日授课吗?」
李崇恩空出一只手,轻轻抚弄李非离的小脸,一边悠然地说:「哦,今天非离特别顽皮,总吵着要见你,我就带他过来了,谁知道这小家伙脚快得紧,把我们都抛在後面了。」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