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派上用场,我也很意外呢。”
“命都差点没了,你竟还有心与我开玩笑?”对方被他捉弄得哭笑不得,又道:“那符咒如此厉害,若你多画几张,我们岂不是再也不用害怕这些怪物了?”
龙芝摇摇头:“以我的能为,一天只能画成一张,对付它们远远不够。”
郦王似乎很失望,却安慰他道:“光这一张已经十分可贵了,没有它,我都不知要怎样摆脱那怪物。方才它抓着我时,我都以为我要……”
说到一半,他忽然变了脸色,重重往龙芝身上推了一把。龙芝没有防备,险些撞在一棵树上,还未站稳,即见一只苍白巨大的怪物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恰恰抓碎了他的一片衣角。郦王担忧他的安危,马上拾起佩剑,主动朝它迎了上去。
皇子们都是习过武的,郦王受过最精心的教导,技艺更是其中翘楚。可他空有一身武艺,却从未上过战场,刀刃也从未沾染过敌人的鲜血,与这穷凶极恶的怪物搏杀,没多久就落在了下风。龙芝看着他步伐踉跄,从开始的互相对抗逐渐演变为一味的闪避,不由慢慢后退了一步。
救不了了,他想,不知还有多少怪物会找来。以自己的能为,不能再救这个人第二次了。
偏偏这时郦王望向了他,见他怔在原地,登时喊道:“龙芝,你快跑啊,别管我了!”
龙芝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映出的仍是郦王与怪物搏杀的画面。这情景看起来其实是很滑稽的,尽管郦王竭尽全力抵挡对手的每一次进攻,想法设法地回击。可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只对鹰亮出爪牙的兔子,他以为的抗争只是在惹人发笑。
很快,郦王连佩剑都被打落了,那怪物被激起凶性,咆哮着冲向手无寸铁的郦王。眼前的情势根本容不得权衡,龙芝奔过去拾起佩剑,趁怪物与郦王厮斗,挥剑狠狠向它的脖颈斩下。
这一剑利落精准,居然比习武的郦王更加出色,锋刃擦过郦王的发髻,怪物都来不及躲避,头颅眨眼间已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而它的躯体竟依旧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双臂去抓身前的龙芝。龙芝吓得握剑的手抖了一抖,但下一刻,有条血淋淋的手臂抱住了怪物的腰身。郦王全身都扑在怪物背上,阻止了它的动作。
龙芝不再犹豫,第二下卸去了怪物的左臂,再由它的右肩刺入,剑锋一转,迅速削掉它的另一只手臂。失去上肢的怪物再也无法造成威胁,最终被龙芝乱刀砍碎,再也不动了。
扔掉那把刃口翻卷的佩剑后,龙芝这才觉得双臂酸沉,汗流了满脸。他抹了把汗,扭头四顾,发现郦王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一大片醒目暗红的液体沿着他身下的落叶洇开,仿佛是片小小的湖泊,还在向四周蔓延。
“三殿下?”龙芝忙扶起他,惊见郦王颈上豁开了一道深而长的口子,几乎将他的脖子割开一半。仍有鲜血从伤口汩汩淌出,龙芝用掌心使劲将它压住,但显然是徒劳的。郦王身体抽搐,眼睛已经失神上翻,唯有血是温热的,一小股一小股地触着龙芝的掌心。
要怎样才能留住一个将死之人?即使宫中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伏地请罪,除非天上的神佛垂怜,亲手挽救他的性命。然而神佛照临四海,如何能将目光落在一个小小的凡人身上。龙芝静静看着郦王在自己怀中痉挛,那么鲜活激烈的挣扎,很难想象这具身体很快也会冰冷,变得像一片从枝头落下的枯叶般寂静。
救救他吧。龙芝想道:并不是因为他的舍身相助,而是来日方长,没有这个人,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像老师一样艰难,他和老师不一样,只想过适宜随心的生活。
一团柔和纯净的白光从龙芝掌心亮起,包裹住郦王血肉模糊的脖颈,慢慢地,那道伤口不再流血,翻卷的皮肉也在一点点愈合。与此同时,龙芝脸上的血色开始消退,他原就肌肤雪白,现下更是白中泛出了青,宛如褪了色的陶偶。时间长了,这团白光不似昨夜他在殿中化出的那般稳定,而是明明暗暗,好几次都险些熄灭。
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长得看不到尽头。龙芝扶在对方肩头的手都开始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在这过程中,郦王的眼中一直盛着他,从最初的涣散无光,到一点一点凝聚起神采,而对方的眼神也由求生的痛苦挣扎变为迷茫,迷茫又变成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微弱的白光流水般从伤口淌过,最终它也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郦王深深抽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乍然获救,一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睛看向龙芝,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在其他人面前施展过法术没有?”
龙芝偏了偏头,颇为疑惑,但还是照实答他:“如今没有了。”
郦王追问:“陛下呢?陛下也没有见过?”
他道:“陛下也没有见过。”
郦王再度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仍握着龙芝的手。思虑许久,他才道:“龙芝,从今往后,你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你会起死回生的仙术,也不要再为任何一人施展它。千万千万,请你一定答应我。”
龙芝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