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秒,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雪狼冲到她身侧后,少女一个利索地翻身骑上,用力抓住了脖颈处长毛,双腿一夹便骑着雪狼朝海妖冲去。人类的身体机能完全不能同野兽相比,只见那白色的身影拍动着甲板,纵身一跃,便跳上了船帆。那唱歌的海妖还没来得及闪躲,便被少女精准地一剑穿心,惨叫着从上面重重跌落。然还未结束,其他的海妖愤怒地扑过来时,雪狼载着她灵活躲闪,却又紧盯着她们的动作,一旦出现破绽便速冲过去,季汐配合默契地瞅准时机,长剑寒光凛凛、杀气重重,她动作极为麻利地直击要害,刀刀要人性命。众人只见眼前刀光错综,白色的巨兽和纤瘦的金色身影交织闪过,如此明亮的色彩在这个血腥可怖的现场显得异常诡异。可还没来得及定神细看,便听到天上几声“扑哧”入肉的闷响,那些长着翅膀的海妖纷纷坠落,鲜血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最后几只海妖死在了她的剑下,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毒,但大势已去,一切都无济于事。雪狼轻盈地落在甲板上,年轻的王女陛下爬了下来,来到这些还未咽气的塞壬面前。她们睁着浑浊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有无尽的恨意倾泻而出。可少女并没有给她们开口的机会——她面无表情举起那一米多高的长剑,往这些老太婆的脖子上一切,鲜血“呲——”地溅了半米高,咕噜噜的圆脑袋一颗颗地滚到了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海妖共有叁只,她逐一补刀后,冷声道:“把尸体收了,脑袋挂在船帆上,以示震慑。”话音落地,回应她的却是沉默。她转身,看到那些侍从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上写满畏惧。好一会儿,零星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上前收拾残局。季汐没有说话,握了握手中的剑,又“咣当”一声丢在地上。就在这时,掌心突然一热,她垂头看到雪狼凑了过来,耐心地将她手掌上的血迹舔舐干净。尔后它抬起头,用鼻尖顶了顶她的手背。那双湛蓝色的眸子还是一样的干净、漂亮。它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是一个一汪清澈的泉水。季汐舒了口气,笑道:“我们回去罢,好好洗个澡。”雪狼呜咽一声,跟着她回到客舱。……王女陛下方才大显神通,耗尽了力气,需要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下令说一个下午都不许人打扰。女仆们帮她烧好热水,准备好下午的茶歇后,便识趣地退下了。轮船上条件有限,但手下的人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她改善条件。比如说将皇宫里的大浴缸原封不动地搬上了船,每天都能烧水给她泡澡。又比如说新鲜的水果和蛋糕,都是花了大力气用冰块保鲜的,每天也只供给她一个人。日子过得倒还算滋润。浴室内,乳白色的水汽升腾而上,蒸得人脸红扑扑的。季汐很是惬意地躺在浴室中,享受着难得的平静。外面的海浪依旧凶险,海妖只是这片海域的残酷的冰山一角,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一切都还是未知。但是不妨先泡泡澡,她心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的办法。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她突然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堕落。就在这时,银星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瓶金色的、亮晶晶的花油。这些花油也是特地从宫里带过来的,出自一种极难养活的、珍惜无比的花,王女陛下从小到大每晚都要涂一层,保持皮肤光滑细腻,散发着芬芳。涂花油这种事情并不难,银星也做了许多次,他十分熟练地半跪在浴缸后,从她的耳垂开始轻轻地将指尖的花油涂抹上去。少年的手法轻柔且到位,呼吸声也刻意放得清浅,方便王女陛下入睡。季汐这次却一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只是在唾弃自己的堕落。但不得不说,这种生活真的很爽。阿丽麦坎的人天生乐观主义,吃了这顿不管下顿,活够这辈子就不管下辈子,大家都有一种平静的疯癫。但她和他们却不同,她来自于别的世界,那里的规则是落地的,大家也是脚踏实地的,洗完手都得关紧水龙头,冲马桶都只舍得用小水流,珍惜地使用着所有的资源。可她现在竟然有点被同化了,因为锦衣玉食、权力中心的生活太多诱惑,她的每句话都是施令,每个表情都让人揣摩,哪怕吃饭的时候一皱眉头,大厨就得考虑下自己的饭碗保不保,这种独一无二的权力会滋生出巨大的诱惑,让她多多少少地麻木起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察觉到少女的失神,银星轻声询问。季汐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迷茫。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女仆略微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安德鲁殿下想见您。我已经和他说您在休息,可……”季汐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于是大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一股新鲜的凉风灌入,让周围的水汽消散了些许。安德鲁寻着水声来到了浴室前,看到她赤裸着肩头泡在水中后,立刻背过去身子,仓促道:“你、你在洗澡怎么也不说一声?”王女陛下的声音含笑:“这又有什么?浴缸里都是泡沫,你也看不到什么。”安德鲁抿了抿唇,似乎想要反驳,却无奈方才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害羞得直接说不出话来。幸好婚约结束了,真若是和这个女人成了亲,自己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可怕……“你找我有事?”季汐开口。安德鲁“嗯”了一声,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事情不急,你可以先换上衣服。”“这里又没有外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