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季汐的肩头便落满了白色的鳞片,浑身散发出浓郁的苦味。她的未婚夫就在她面前长出了蛾子的翅膀和触角,看起来恐怖而诡异,并且整个人惨白得像是一张纸。她张了张嘴,鳞片掉进了嘴里,哭得她皱起眉头。“呸呸呸——你能不能别掉这些东西了?”安德鲁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不也一直在分泌恶心的粘液么?”“我又没法控制!”“那我也一样。”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光,幼稚得不得了。季汐懒得和他斗嘴,冷哼了一声后,往远处站了站。巫术来自于遥远的东方,是安德鲁的故乡,需要用到一面小巧的铜镜。“这个是魂镜,我们那边认为陷入梦魇中的人,是因为灵魂在沉睡。如果想把他们唤醒,需要把他们的灵魂招回体内。这枚镜子,可以帮我们找到银星的魂魄。”“所以你带来被烧毁的狼皮大衣,打算用此骗他回魂?”安德鲁点点头。“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他既然是因为剥皮才失忆,那么只能把皮还给他。至于他会不会上当,我也说不准。”他说的没错,暂时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季汐看着床榻上长眠不醒的少年,慢慢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究竟是谁对你下了毒手?又是谁这样伤害一颗纯净无瑕的灵魂?很快,一切都会有答案。安德鲁有些不耐烦,自顾自地将镜子倒扣右手手背上,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很快,城堡窗外便起了一阵呼啸的山风,白色的窗帘“猎猎”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拼命要从外面进来。他的左手捏成诀,食指和中指往镜中迅速一点——下一秒,一束金光乍起,从镜中四散开来。安德鲁这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发着光的魂镜从手背中移开。“魂镜已开启,被照入的人灵魂都会存入镜中。你小心点,往后退一步。”季汐闻言立刻离远了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着他将镜子对准了银星的脸。一瞬间,罗汉床上的少年突然浑身一颤,整个身子似乎过了一道电流一般颤抖起来。眼前的一幕让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她觉得不太对劲——银星的状态,好像痛苦极了。他的魂魄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愿意醒来么?这时,安德鲁扭过头,额前已然是冷汗密布。他迅速道:“把皮衣拿来!”季汐立刻抓起一旁乌黑的衣服,递给了他。他赶紧将衣服盖到了少年身上,口中不住地默念着口诀。可是不知为何,安德鲁的表情逐渐凝重,一滴又一滴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他的翅膀焦躁地煽动着,满天都是飞舞的粉末,苦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四散。季汐咳嗽了几声,伸出手想将眼前的飞蛾鳞片挥走,却不经意往床上一瞥,看到银星竟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那双蓝色的眸子失去了焦距,看起来好似行尸走肉,紧紧地将她盯着。季汐下意识要喊安德鲁,可是话未开口,落在床位的蓝色竟将她的小腿一卷,往前一拉,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安德鲁倒去。那一瞬间,视线天翻地覆,安德鲁惊慌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他的手好似打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一道强烈的、刺眼的金光对准了她。
仅仅那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陛下……陛下……”耳畔边是咆哮的冷风,携卷地面上又厚又重的雪花扑面而来,冷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季汐哆嗦了好几下,才听清楚身后的人在说些什么。那是一个高大的、穿着燕尾服的精壮男人,他的个头有两米多,站在季汐身边好似一个巨人。这个人她是认识的,是斗兽场里的拍卖师。季汐冷冷道:“什么事?”“有好消息要告诉您!”男人谄媚地搓了搓手:“经过了七天七夜的追踪,昨天晚上布鲁克找到了雪狼族的踪迹。而且就在刚刚,正热乎的消息,他已经捕捉到了一只正值壮年的雄性雪狼!据说皮毛光滑油亮,是狼群里最漂亮的一只,大概半小时后送到您手下。”她点点头,嘴里不受控制地下达了指令。“既然找到了雪狼族,那便多捉几只。我只要极品好货。到时候你们要拍卖也好,直接一口价也好,我出手向来慷慨,你们是知道的。”男人闻言更是咧嘴大笑,弯着腰,堆着笑,就差贴王女的脚下舔鞋。冷冽的西北风吹来,鹅毛般的大雪腾空而起,遮挡住远处的视线。这个冰天雪地的极地美得像块纯粹干净的水晶,除了白皑皑的雪堆便是淡蓝色的冰川,除此之外没有人烟,没有植被,也没有别的生物,静谧得宛如仙境。在蒸汽船出现以前,的确是这样。但是如今,斗兽场的精灵带着阿丽麦坎的王女来到了这里,他们带着捕兽夹、带着手枪大炮,带着训练有素的军队,乘坐那冰山一般大小的船只不请自来。足足七天,他们耐心而又残忍地寻找着传闻中的雪狼族的踪迹,炸开了无数冰山,踏平了无数雪原,终于被他们得逞。半小时后,温暖而又舒适的船舱内,五只年幼的漂亮雪狼被绿精灵带了进来。他们浑身都是流光溢彩的银白色,每根毛发都柔软且细腻,肤摸上去宛如少女光滑的皮肤,就连水珠落上去都会悄无声息地滑下。王女看直了眼睛,急匆匆走了过来,伸手掐住他们的下巴,托起它们的脑袋仔细打量。那眼中的欲望和残忍毫不掩饰,被打了麻醉药的狼崽们呜咽着,恐惧着,不知自己为何遭遇此等境遇,也不知为何这些奇怪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的不友好。它们太年幼,太弱小,只能瑟瑟发抖地拼命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