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世界里,三年不过是转纵即逝,他们的寿命比寻常人要漫长。
小纸片耗着最后一点灵力陪了她三年,就在方才、在一阵早春的杏花雨里化为了乌有。她的手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人去牵了。
真奇怪,明明只是自己创造出来聊以慰藉的东西,竟然也会感到难受。
少女有些无措地站在街边,糖包子被捏得稀烂。路过的村民似乎认出了她,喊了声“仙姑”,她这才回过神来。
那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是齐家村数一数二的壮丁,名叫齐升。因为经常下地干活所以肩上还搭着条汗巾。在庄稼人面前浪费吃食有些不好意思,季汐迅速道:“还能吃!”
男人爽朗地笑了笑,牙齿雪白。
“别人都说你是仙姑不吃东西,没想到你也喜欢吃甜,跟俺家的丫头一样。她吃东西不干净,掉地上都得舔几口,俺早就看惯了。”
齐升有个女儿,年前放炮门牙炸掉半颗,说话漏风。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她吃东西也漏嘴,经常吃一路撒一路。
季汐想起小姑娘贪吃的模样,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多问了一句:“这几日好像没见到齐丫,不晓得她的门牙换好了没?”
“这几天点粟米,地里忙,俺就送她去私塾了,搁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喏,”齐升举起手中的糖包子,咧嘴笑了笑:“我今个来接她,她得高兴坏了。”
齐丫去读私塾了?
季汐方才透过围墙往茅草屋里瞥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那个豁牙小丫头,皱眉道:“奇怪,方才好像没看到她……”
齐升挠了挠头:“那丫头不在?咋回事,出去玩了?”
村子里的私塾虽然便宜,却也得一个月交个几文饭钱,对于靠天吃饭的人来说也是一笔支出。齐升心里有些恼火,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后,赶紧往私塾里赶。
结果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几声连连的大吼。
“咋回事?齐丫呢?俺听不懂,俺问你齐丫呢?”
“什么木头什么雕什么也,你收了俺的钱的!咋不能替俺管管丫头了?”
似乎有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像是低三下四的劝阻,可是无济于事,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碎裂,几个读书的娃娃吓得嗷嗷大哭,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季汐叹了口气,折回脚步,打算过去看一眼。
……
齐升为人豪爽,却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天不怕地不怕。
季汐赶到的时候,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正捉着山羊胡子夫子的衣襟,把人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她立刻低喝一声:“齐升,放下他!”
少女这半年来在村子里帮了不少忙,已经有了个仙姑的好名声,自然也有些威望在。齐升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重重喘了口粗气,抱肩站在一旁。
“诸位若要解决问题,不如有话好说。所以齐丫到底怎么了?”
山羊胡子夫子咳嗽了几下,颤颤巍巍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润嗓子,才缓过神来。
“齐丫三日前说是去买糖,偷偷溜出去后再也没回来。那丫头就是朽木不可雕,老身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罢,齐升,我把三文饭钱退给你,往后莫要再来找麻烦,咳咳!”
“你这老骨头——”
齐升闻言,下意识又要和他吵起来,却被少女打断:“等等,她三日都未回来?”
夫子点点头,面带不忿:“当日我白天、夜里都寻了,那丫头就是不见踪影,我又不是她爹娘,能拿她怎么办?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哼!”
她微微皱眉,看了眼一旁的齐升。男人黑着脸,看起来十分不爽,嘟囔道:“这丫头野惯了,之前挨了顿打跑到山上躲了一四五天才下来,俺倒是不担心。就是这私塾收了俺的钱,也不管俺丫头,就是个黑心老贼黑心窝……”
村子里的小孩无拘无束,在外面撒野惯了,彻夜不回也不会有人在意。现在也正是春耕,大部分人都得下地干活,吃饭都没空儿,哪儿惯得上私塾里的小孩?
但不管怎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在外面三天未归还是有些不妥,季汐想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夫子可知道他们一般去哪里买糖?”
山羊胡子老头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才伸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
“半山腰上有个野庙,前些天在办庙会,小摊子都往那边跑,要不你们去那边找找罢。”
……
看到少女的面容有些严肃,齐升也开始紧张起来,一从私塾出来便拜托季汐帮忙找一找。少女原本也有些担心,没犹豫便答应了,于是俩人便直接调了个头,去那东南半山腰的野庙里。
那野庙季汐从未去过,平日里只晓得会有人过去上香,第一次听闻还有庙会。齐升倒是很熟,见状便滔滔不绝地和她讲了段百年前的历史。
那座庙实际上是个道观,名叫荷花观,曾经也是香火茂盛的宝地,乃是齐光村先辈们为了纪念齐光宗弟子所建。后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