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救你的,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此时此刻】
声音像雷鸣。
窜进了我身体每一个细胞。
「让我把光明还给你。」
那是老师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我知道这句话的出处,来自于基金会内的陈腔滥调,上至主管,下至研究员,在年末聚会,又或者是月初报告时,总是喜欢打着所谓的悲情牌。
「因为有我们在黑暗中卖命,其他人才能够拥有光明。」
当然这句话还有很多变体,像是「面向光明,死于黑暗」之类的。大部分的人早已听到耳朵长茧。在下班后的酒吧时光中,他们都在嗤笑着。
但是由老师说出口,却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让我把光明还给你。」
老师重复了两次,在第二次的时候抬起了我的手臂,我想我有喊叫,我也记得我哭出了声音,在病房外的玻璃墙,视线的角落瞄到电视上播放着关于五十一区的爆炸,到处都有研究员在奔波。
我甚至听得见脚步撼动着走廊。
对,我想我是尖叫了。
但虚弱的身体无法反抗,我仍记得老师的手碰到我皮肤的触感,像砂纸在摩擦,老师的手有太多伤疤,残破不堪。
「顾莫予。」老师喊了我的名字,似乎带着哽咽。
「你从不应该踏入黑暗。」
———
【一週前,内华达州,某地】
「我不要上学,我恨学校。」蜜凯拉抓着她那软蓬蓬的黑色捲发,一边瞪着餐桌上的麦片说。
我坐在对面,看着对方像看仇人似的盯着麦片。老实说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一般来说,现年十岁的蜜凯拉在星期一最常和麦片这样乾瞪眼,等到校车来的时候就会好转。
「为什么我不能继续在家自学,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啊。」蜜凯拉拿起汤匙,满脸愤怒的开始啜饮起碗内的牛奶:「我已经知道o5议会的运作原理,也知道o-13的作用,知道伦理委员会的歷史,也知道站点员工守则,我还会背基金会宣言!」
「那是因为你爸的技能树完全没点在『育儿』这块,小蜜!」我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语重心长的说。
「我也会背美国独立宣言啊。」蜜凯拉死瞪的对象从麦片换成了我。她是个聪慧且早熟的小孩,从那双乌溜溜的黑色大眼看得出来:「总之,学校里的人都像智障一样!」
我想我说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话,因为我在十岁的时候是与蜜凯拉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环境。而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补习班学习怎么做乘法,然后下课和同学一起去海边堆沙堡,一边玩一边讨论昨天的美少女战士。还会对着别人喊代替月亮惩罚你。
对,简单来说,我就是蜜凯拉口中的智障。
「简直是酷刑。」蜜凯拉灌完麦片,而我也看着时针指向了八点,差不多是校车快来的时间了。
蜜凯拉站起身,她背上书包,然后看着我,开口:「那我要出门了,小莫。」
「路上小心。」
走过玄关,我目送着小小的身影推开门,随后透过门旁边的窗子确认了蜜凯拉没有要逃课的打算,而是在不远处的校车站牌乖乖站着等候。
太好了。我欣慰的点点头,接着便开始做一天的家事。
首先是洗碗。
将我和蜜凯拉吃完后的碗盘洗乾净,接着把流理台清理一遍,烤箱则一个礼拜处理一次。接着是做第二份早餐。
在热压机处理三明治的时候,我走上楼,来到主卧室隔壁的儿童房,在仍是一片漆黑的室内,我边打开灯边说:「起床了,佛恩!」
这个家的么子,四岁的佛恩从火箭形状的儿童床上爬起来,看起来还睡眼惺忪的,我想如果我有一个像蜜凯拉一样囉嗦的姐姐,那么每天晚上都被吵到隔天睡眠不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走过去将佛恩给拉起来。
「嗯……早安,小莫哥哥。」
佛恩是个很可爱的小天使,没有什么特别原因,他就是人见人爱。首先他遗传了老师的酒窝,而且又有点婴儿肥,导致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棉花糖一样,可以把所有人都融化。
再者,和凶巴巴的姐姐蜜凯拉不一样的是,佛恩讲话细细柔柔的,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就连只是拿牛奶给他都会很认真的说谢谢,重点是,他愿意叫我「小莫哥哥」。
「我们下楼吧,到吃早餐的时间了。」
「好的。」佛恩会紧紧牵着我的手,然后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到客厅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有人坐在桌边了。
「早安,顾莫予。」
通常这个时间,席欧·鲍尔会在我叫佛恩起床的时候就把早餐吃完,接着换上衣架四季不变的深绿色大衣,呈现一隻脚已经踏进玄关的状态:「今天也拜託你了。」
「啊,爹地掰掰。」佛恩举起小手说。
通常席欧根本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