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还会挥着肉肉的小手，口中发出听不懂的声音，嘴巴多张开一会，就会有口水流出来。

“现在还不会玩，等乖宝贝再大一点，爸爸就给你买玩具。”池影隔着背带拍拍她的小屁股，一边小心避让行人一边走着。小镇不大，十五分钟就能走完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再过去的地方就是居民区，显得安静起来。小镇的规划对路盲的人都很友好，大路横平竖直，往哪里走都能走出去，只要记得街道号码，基本上不会迷路。

镇街道办给池影安排的房子在最边缘的地方，也因此他能得到一大块土地用来种植蔬菜瓜果。池影回家的时候会先经过邻居奶奶家，他们两家的房子距离不远，但房型完全不一样，邻居奶奶的房子有他的三倍大，房间数也多，因为她没有子女又没有丈夫，自己住不完，会拿一些空房间来出租。小镇上租房也没有专门的中介所，都是房东在自己的大门边贴一张“招租启示”。

此刻邻居奶奶就贴了一张“招租启示”，池影走近前去特意看了看，看到有单间出租，还写了价格，心里便记了下来。他刚要走，邻居奶奶走了出来，问道：“小宁，你有朋友要租房啊？”

邻居奶奶也是黄色人种，长得有些凶，性格确实也不太好亲近，但她喜欢池影的女儿，所以每次看到他都是和颜悦色的，见了他也必然要搭话，就为了能捏一捏宁香香的小脸蛋。

池影站定了，先叫了声“李奶奶”，又道：“对，是有个朋友想要租房。”

李奶奶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宁香香的脸蛋上，眯着眼笑着来逗她，一边道：“我刚好还有一间房，可以来看看，价格么，既然是你的朋友，好商量的。”

池影道了谢，突然想到并没有留下路易的联系方式，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心里居然有点不舍来。

但他没想到，路易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甚至比他开店的时间还要早。

看到对方，池影愣了愣，等路易对他说了“早安”，这才回了神，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青年眼睛底下带着点青色，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声音也带了点沙哑，“昨天晚上宿舍里又有老鼠出现，追赶的时候爬到了我床上，我就不敢睡了，也不想跟老鼠共处一室。但出来了，也没地方去。”

他语气中带着一丁点委屈，垂着头，眼睫又浓又密，整张脸更显得年轻了。

池影很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满十八岁，不好意思问，同情心已经占了上风，道：“我的邻居有房间要出租，环境还不错的，最主要是一定没有老鼠。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去。”

路易就盯着他，“不会很打扰你吗？”

池影笑了起来，道：“没关系，太早了一般也没有生意，送货的要九点才过来。”

“那就谢谢你了。”路易很自然地走在他身边，池影才发现对方真的很高，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宁香香每天醒得很早，不久前才吸饱了奶，这时候有些昏昏欲睡，看到路易又清醒了，见他伸了手指过来，连忙用小小的手抓住，又咧开嘴巴笑，露出两颗乳牙。路易也对她笑，“早上好呀。”

小婴儿欢喜地回应，说不出话来，就只吹了几个口水泡泡。

早上很多商铺还没开门，最热闹的只有早餐摊，快要路过的时候，池影才记起来询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路易道：“还不饿。”

池影就知道他还没吃，让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自己排队去买了一份早餐给他，只是简单的盒装牛奶和三明治。他递过来的时候，路易道：“怎么好意思让你买，你都在帮我的忙了……”

池影笑道：“没关系，你昨天给的花钱真的多了，我该找零给你的。”

路易就将早餐袋子接了过来，笑得如同冬日里的阳光，“那就当用这个抵了。”

他笑得太灿烂，池影这才发现他跟昨天不一样，明明也是穿着运动服，但没戴棒球帽，亚麻色的头发服帖地散在脑门上，显得青春又阳光。而昨天第一眼笼罩在他身上的冷冽和阴郁，像是池影产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