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地毯有时一天要换好几次。
那些仆人是怎样看待我和大哥的呢?脑中有时会出现这些不重要的念头。
我们在房间里用了晚餐。
“大哥心情不好吗?”
“看到铃奈就好多了。”兄长轻声说,安抚似的揉揉我的脑袋。
我正斜倚在兄长的脚边,手臂撑在大腿、将脸枕在臂弯,任由那只手抚过发顶。
是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呢?赤身裸体也是、柔顺伏膝也是,回忆起来好像没人这样要求,只是两个人都觉得这样比较好。
这样的距离,不会打破某些界限。
真神奇啊,毁得更加彻底,堕落到最低处,反倒不会打破界限。
现实的事、放飞的气球一样,仿佛已经飘向天边很远的地方。
我的事、丈夫的事、兄长的事、他的妻儿……那些现实的要素,已经能够轻易抛之脑后。
“大哥。”
“嗯?”
“……不、没什么。”
不远处摆着群鹿逐林的木雕。
沉香幽苦的气息隐隐夹杂一丝清甜。
我说,“我觉得…很幸福。”
大哥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倏地一颤。
窗边洒落银白月华,将纯色丝绒渡上一层浅淡华光。
他没有回应我。
也没有再说半句话。
*
五楼是单独分配给我的一层。
大概心里清楚这种关系见不得人,连服侍的仆人都不多,具都是安静沉闷的性子,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全部都是女性。
不工作的时候,她们一般会在休息室待命,由于过于安静,时常给人寂静无人的错觉。
这层鲜少有人出现,大哥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在楼层间逛一逛。
然后,时常会遇见独自坐在了望台的小小的男孩子。
由于年纪很小,相貌又很可爱,像是画中带来好运的童子,抱膝坐在角落、偏头任由春风拂过发梢的样子,则像幼年的精灵。
“……”他看见我了。
“午安。”我坐在他旁边,“吃过午饭了吗?”
“嗯。”男孩子冷淡地回应。
这点也很像大哥。
这是他和另一个女性的孩子。
我大概是没办法怀孕的。因为实在不愿生子,大哥给我用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类似于节育措施的东西。
了望台在五楼再上半层的位置,半封闭,大部分是玻璃,顶端构成一个隆起的塔形。内部同样铺着厚绒地毯,空间很宽敞、甚至有放酒的吧台,旁边摆着黛色的柔软沙发。风是从半开的窗吹进来。
正是春天,风还带着凉意,只着单薄睡衣的身体无法抵御寒凉,微微有些瑟缩。
明明有沙发,我们却都坐在地毯上。
“你、”晋弥忽然问,“为什么不逃跑?”
我反问他:“为什么要逃跑?”
“……”男孩被问得愣住了,“可你现在这个样子……”
啊啊。确实,在他看来,我或许像是被幽禁圈养的宠物吧。
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也这样看呢?
“我怎样都没关系的。”我轻声说,“……晋弥看不下去吗?”
“啊。”他模糊地说,表情还有些茫然,“但这样是…不对的。”
银宫夫人究竟是怎样教他的?据我所知,他是知道父母两方都各有情人的——我大概算是情人吧——这样养大的孩子居然会有正常的世界观,简直让人惊讶。
我便问:“哪里不对?”
“各种地方都不对。”男孩压低视线,望向塔下葱茏的庭院。
我勾了勾唇,含笑话语擅自从舌尖滚落:“……父亲真讨厌,是不是?”
小朋友怔忪地抬头。
我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看见自己的眼睛。
“晋弥讨厌父亲吗?”
“……”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那就是、还对他抱有期待?”
“没有。”男孩子终于回应,“我已经习惯了,父亲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他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您身上。”
啊啊,大哥果然是爱着我的。
胸口涌上不合时宜的甜蜜。
哪怕深陷没顶泥沼、满目尽是漆黑,对这蕴藏毒药的秽乱花蜜,我也甘之如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我轻声说,学着大哥抚摸我的动作,将指尖落在男孩子的发顶。
经过女佣精心打理的发丝柔顺得像是绸缎, 并不算长,触感却很舒服,我的头发摸起来大概也是这种感觉,怪不得大哥总喜欢揉。
“人的心,毕竟只有那样小的一个位置。”
怜爱地、轻柔的。
像是梳理发丝,又像取悦掌心。
“我们家呀、大概多多少少有些问题,这些姓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