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撞开结界。……然而究竟为什么那样想逃跑,却记不清了。
只是直到方才,好像都有股迫切得像在灼烧的火焰,不停不停地催促你。
——你得离开。你必须离开。
但事到如今,好像也不需要了。
无端碎裂的那枚耳饰似乎也将你一切的坚持全部击碎了,你回忆起来,竟不明白自己先前到底在急迫什么。
只是心中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荡寂静。
“别总露出这幅表情。”抱着你的大妖伸手擦掉你的眼泪,动作粗鲁的让你以为他要戳瞎你的眼睛,“你没关系吧?”
不太清楚他问这个做什么,你看起来难不成很健康吗。
你看了一眼自己青紫交加的手腕,转过眼看他,声音嘶哑:“我不知道…或许,过一阵子就好了吧。”
“……”他的表情真的很纠结,看起来好像憋着什么话说不出口,又特别想说,你光看着都替他难受。
“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你倚在他臂弯,赤红的眼睛仍蕴着未散的银光,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却丝毫重量都没有,轻得像一片浮羽,连发丝都轻飘飘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适应你这幅样子。
记忆中幼小的海妖永远都充满活力,满身闪闪发光的银色。每次见面都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死咬他的角,被甩开也不在意,叉腰气势汹汹的给他扣上坏妖怪的帽子,转头又开开心心的和他炫耀自家少主的英明神武,就哪位首领更强而激烈的拌嘴。
你似乎总也释放不出满腔好奇,上蹿下跳翻找一切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又把它们都塞到嘴里,悉数表现出新生妖类的鲜明特征——全都是麻烦的特征。
此时此刻怀中的妖怪,却好似全然成了那时的镜像版,怏怏的蜷着,倘若无人来寻、便能一动不动的出神半晌,连感官都好像迟钝了,声音轻缓低哑,眼瞳怔怔。
……然而,若说谁人最能理解这样的心情,答案也毫无疑问是他。
失去最重要的事物——那样的痛苦他也曾经受过。那是往后一生都无法挥去的漫长噩梦,每每想起只觉肝肠寸断。即便如今挚友已被他生生从炼狱扯出、也恢复了曾经的记忆,那时眼看着他身死殒命的震掣与痛苦却从未消解,那份失去他的恐惧,直至此时都固执的残留着。
与之而来的后遗症便是,怎么也不敢让挚友离开自己的视线——谁知道,未恢复记忆仍虚弱着的挚友,会不会在哪天再次被谋杀?他相信挚友的实力,可既然出现过一次,就定然有可能出现第二次……他无法承受那份后果。
而今看着与自己相似满心首领的海妖,连这份荒诞的境遇也分毫不差的重叠,却无法同他一样挽回补救……他很难不产生一些别的想法。
妖怪并没有所谓的道德标准。
“没什么想说的。”他无所谓的说,盯着你的眼睛,金色竖瞳与全黑眼白看起来有种远超常人的异质感,“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因此,无论是欺骗还是别的手段,他做起来都毫无负疚感。
挚友或许不愿意这样做,鬼王的骄傲也使得他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但他可没那种想法,只要能达到目的,没什么不能做的。
况且,这样也能帮到挚友吧?他记得挚友好像挺喜欢你的。
“大概吧。”你倦怠的说,“你想做什么?”
“既然已经忘掉那么多了,”他长长的白发错落散开,俯身低头,侧颊紫色的鳞甲延伸成鬼角,自发丝中穿出来,“就干脆全部忘掉吧?”
脊椎处战栗着升起某种危机感。
一缕半扎的白发落在肩侧,眼前大妖的金瞳让你有些恍惚,近距离下,脑中不自觉闪过什么画面,短暂停留,又悄无声息的消散。
「不行——!」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尖利。细小。好像直接在体内响起,只有你能听见。
大妖仍蛊惑般望着你。
金瞳熠熠,紫焰绕肩,微俯身时,腰间珠缀撞出脆响。
“……忘掉?”你看见他眸中自己深重的血色,“身体的本能,也能忘掉吗?”
话音落下,却不自觉摇摇头,忍着身体的剧痛,声线平静,“不,我不想忘掉。那是不可以被忘记的事情。”
即便连那个人本身的存在都记不太清了,你也绝对无法接受将他的存在从心中全然抹消的那份痛苦。只稍微一想,胸中燃起的疼痛就把身体层面的所有感官都压过了。
短暂止了的泪又流下来。
“哼,果然是这样吗。”他的表情难言的复杂,好像既满意你的回答,又对你的拒绝恼怒,最终只表现出不伦不类的、近似于满意的愤怒……你觉得他看起来着实有点儿毛病。
又一次用要戳瞎你的粗鲁动作把你的眼泪擦掉,他拧着眉看你一会儿,似乎被你虚弱的样子惊到,忽然后知后觉的问:“你的力量都散到哪里去了?”
他就是有点儿毛病吧。
你瞥他一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