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赵秉之出事,卫全柳就警觉了。
失效保护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这个损失放在此刻语境里,自然是谁的利益都比不上自己的利益,他关闭了所有联系通道。
顾言动手前,这通电话就注定了无法接通。
可惜卫全柳算得再好,也不如巧合,巧合或者是必然的因果循环。
个人受资源信息局限,很难了解全情,拥有大量资源信息的机构应该对自己提高要求。
现实却好像相反,不断要求个人全知全能,严格监管的信息却存在管理疏漏。
内政部是一个结构复杂的组织,它不仅涉及麻醉品监管局、警署、移民局、交通部、信息保护部和HR等,而且上级支撑政府,向下能接触到安全的强制力量。
自警署的自查开始,内政部也跟着忙碌,如同分门别类装好资料的藏书馆开始一次大扫除。
白尹负责往年的数据抽查,每个工作段任务完成后,她需要到指定的电脑上输入完成指令,留下工作记录。
指定的电脑是公用的,在工作区第一大楼的7楼,上楼左转一个不起眼的办公区域,周围没有什么人。
上级负责收检结果的人只在时间截至后直接拿走相应记录,过时不候,省时省力。
那天她到了7楼,一切没什么不同,只是弯腰俯在桌上按亮屏幕时,上一个使用的页面还没有完全关闭。
任务栏里有个小窗口,白尹好奇,就点开了。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某种确认的事情时,你的感觉就会不一样了。
别人什么感觉,白尹不知道,但她的第一反应竟会是“内疚”,她想说对不起,但又是对不起谁?
以前朋友一起聚会,相互讨论最近的生活,戏说某人的高升,白尹觉得生活充实又自在,内心平静,波澜不惊。
怀疑后就不一样了,白尹看着所有人的行为会开始疑惑,像个局外人,似乎是宏伟的羊群里迷失的一只羊,她不再听从指挥,她开始站在另一个角度去观察,真相变得很滑稽。
白尹为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旁观心态,感到很羞耻。
她犹犹豫豫,思考着要不要和别人谈这件事情,或者假装将它忘记。
三天后是周五,结束工作的白尹和朋友聚会,坐下了发现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她疑惑,旁边几个男的向她推销,“这我兄弟,特别检察官的秘书。”
白尹没接话,装没听见,开始和熟悉的几个同性朋友点茶饮。
果汁喝到一半,之前断开的话题又重新提起,有人笑着冲白尹说话,声音有点大:“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啊?”
“都大龄剩女了,别要求这么高吧?”
白尹今年28岁,正是精力和求知欲旺盛的年龄,但总被不识趣的侵入个人边界,她挑起嘴角呵了一声,转头去看那个陌生的男人。
似乎目光停留得太久,那边开始起哄,白尹侧头和朋友说了一声起身走了。
下周工作开始,白尹写了一封匿名检举信,告知特别检察官的秘书受贿。
共用等级电脑的每一个文件都需要输入个人密码,有心人能够利用这个管理系统做很多事情。
那天她在电脑上看见一长列的名单,身份识别码之后跟着交易金额,负责人那一列标记的就是秘书名字。
内政部拥有完善的检举通道,匿名的,实名的,也有很多提供的帮助资源,但所有信息的最终处理人员都是自己人。
都处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信息的窒息关系中。
白尹没有被冷藏,她收到了回音,信上说:“会后续跟进调查”。
这样很好,她舒了口气,终于能够放下心继续工作,但逐渐发现自己失去了同级支持。
不过半个月,事情越办越难,工作上的进展越来越拖沓,内政部的参与审查不过是分配的临时任务,白尹还有正经的工作项目需要开展。
需要答复的邮件已经连续静默了3天,白尹划掉记事本上的项目安排,开始回想最开始看见的内容,她又起了疑心,认为那不是受贿名单。
那个窗口点开是一个操作系统页面,她看了看四周,下意识放低存在感去读上面的文字。
随机设置的展示条数是20个,白尹认真阅读,刚才似乎是HR的人来过,一列名字、身份识别码,然后跟着数字,最后一行是负责人,全部点了确认。
白尹看完想翻下一页,又担心需要输入工作密码,转而点了展示条数,选择“100条”。
加载圆圈跳出来,转啊转啊,不由引得人摒住呼吸。
“登录时间过长,请重新输入密码”提示窗跳出来,刚才的页面随即消失。
白尹收拾了手边的东西,离开办公室,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但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闲了三天了。
走到楼下,还没有掏出车钥匙,手机就响了。
“你在哪里?”那头气急败坏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