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方法,因为你本质上是将你所认为理所当然的那套荣誉思想套在这些一文不名的人身上。”触手怪耐心地解释道,“但你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一开始就是军事护民官,现在又做了军团长,若能在战场上继续发光发热,你完全可以享受自己的凯旋式,乃至于获得路穆人的崇拜,成为裁决官,执政官,最终在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这些士兵呢?哪怕他们真的是人中龙凤,是受奎尔努斯加护的天之骄子,最终至多也不过能像塔里曼图斯那样,做一个大军团的宿营长。但历史铭记一个军团长就已经很困难了,何况一个平民出身的宿营长呢?到了最后,除了他们自己的墓志铭,还有哪里会记下他们的名字?”“所以你理解了么,莱狄李娅?哪怕是历史和荣誉,也不是平等地青睐每个人的,有的人天生就没有被永载史册的资格。所以既然荣誉不会眷顾他们,他们又凭什么要追寻荣誉呢?”莱狄李娅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白嫩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她从末想过这种事,天真地以为这世间自有公平。但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是天真的幻想罢了。想来也是,这世上甚至有生而为奴者,为什么就不能有生而无名者呢?但一时的愤懑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她的祖先是伯罗尼撒,达苏郎之孙,体内天生流淌着神明的贵血。荣耀怎可能不眷顾她,反倒对一个身份平平的平民青眼有加呢?触手怪静静地看着她。尽管读不到莱狄李娅的心,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的情感变化。这让他暗自叹气。果然,在这样的时代,哪怕是带着点理想主义的莱狄李娅,也根本不会产生“人生而平等”的念头。不过也罢,他本来也没打算让莱狄李娅有这种想法,仅仅是希望她能理解底层士兵的立场而已。“特雷迪乌斯,我该怎么做?”莱狄李娅沉声问道。“你要用他们真正在乎的东西唤起他们的斗志。”触手怪说道,“比如说:钱,生命,家庭。”莱狄李娅皱起了眉。“这末免也太……”“俗气?”触手怪忍不住笑了,“俗气就对了呀,莱狄李娅,你觉得一群为了二百第纳尔年薪跑来玫得李长城之外卖命的大头兵能想什么呢?”“可是,可是”莱狄李娅的俏脸皱成了一团。她被箭矢穿身都能面不改色,却不愿意降下身段去迎合一群粗俗的兵卒。还好,这里是路穆,贵族为了选票讨好平民是家常便饭。“莱狄李娅,不管怎么说,你迟早都要迎合下级的。”触手怪说道,“难道当你站在凯旋式的战车上时,要因为厌恶贪财者这样可笑的理由,就放弃泼洒第纳尔,迎接一个寂然无声的凯旋式吗?”莱狄李娅咬了咬嘴唇。诚然,她对路穆的向往中,就包括了这种强者对弱者的妥协。这是路穆人所认为的民主,即制度保护下穷人也有让富人低头的机会。但,当她真正要低头时,却感到了疑虑。这种冲击,甚至比之前克里图特对她解释政治演讲还要大。见她沉默不语,触手怪便接着问道:“莱狄李娅,那些所谓哲人也对战争弃之如敝履,认为你这样的军人是无情而野蛮的杀戮机器,只会让智慧与美德蒙尘。但他们这么觉得,事实便是如此么?同样的道理,你认为的低俗,它就是低俗么?为生存打拼,珍爱自己的生命,关心自己的家人,这又有什么不好?这正是民主的意义所在啊,莱狄李娅。它给了各种人把握权柄的机会,迫使人们相互理解。先贤们如此深思熟虑,为什么你却在顺应他们的指引时犹豫了呢?”莱狄李娅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明白了。”她抿着嘴唇,神情复杂地说道,“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触手怪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路穆人现在到底是怎么看民主的,但至少现在见过的那些狗大户,如乌里留斯,皮里盖乌斯,克里图特等人,从他们的言行上看,一定会对他刚刚那番话有截然不同的见解。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冠冕堂皇的话里有几分真,大家都心知肚明。幸好莱狄李娅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可爱他暗自庆幸。在下定决心后,莱狄李娅的行动总是很快。在和触手怪确认好大体方向后,她便招呼克里图媞娅启动扩音魔法,并高声道:“诸位,我能看出你们此时的畏惧。这并不耻辱,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人皆有的。但恐惧却是无谓的,愚蠢的。它会让你们变得迟钝,轻易接下敌人的刀枪;它让你们变得盲目,不觉间便脱离阵型。恐惧死亡只会让死亡更接近你们,而不能带来其他任何好处。”“诸位,想一想,你们是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为了死在这里,为家人送去一笔几百第纳尔的抚恤金,并为你的墓志铭刻上“他因怯懦而死于战场”么?显然不是!但,若你们真的如现在这样面对眼前这场战争,这不过是注定发生的事而已。”“但我们的敌人真的值得我们如此恐惧么?将军阁下难道真的想让我们到这里来送死?不,恰恰相反,他们只是一群愚痴又虚弱的野蛮人,比起我们先前遇到的敌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穿着简陋的皮衣,甚至拿不出一件像样的铠甲;他们的刀剑带着锈痕,轻轻一折便会断成两截。这样的敌人,只要我们带着勇气去面对,便只有败亡一途,你们怎么舍得将这样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让出?”“何况,诸位,即便你们不信任将军,难道你们不信任我的判断么?既然我能从韦德骑兵的马蹄下将你们救下,为什么不能带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