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那个血淋淋的胚胎,那个甚至都没有被他察觉就死掉的胚胎……是的,他自己也并不无辜,是他自己吃掉的那盒打胎药。然而林晋安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原谅面前的秦贺东,就算这个人曾经是他深爱着的东子。
男人的面孔瞬间就僵了。
林晋安还在微笑着低喃:“它那么小,就只有一丁点大,被您捏在手里的时候大概都捏烂了吧……我就只是想要亲手安葬他,您却都不允许……”
“林晋安……”秦贺东痛苦的闭上了眸。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当初的场景,浓烈的鲜血几乎要将他淹没。然而接下来林晋安的一句话却彻底击垮了他摇摇欲坠的克制——
“它也是你的孩子啊……”
一条无辜的生命,遇到了两个不负责任的人。
秦贺东死死的捏紧了拳。
但他无法再做出任何捶打方向盘的动作,只是脱力般的靠在座椅上。林晋安没有落泪,反而转头安静的看向了窗外。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秦贺东略微粗重的喘息,似乎是愤怒到了极致才会发出的声响。但青年已经完全不怕了,就安静的看着路边绿化带中的花草,略有迟钝的想着以后可以在阳台里养一些。
秦贺东心如刀绞。
他甚至都无法分清是丧子令他更自责痛苦一些,还是林晋安的执意离去让他更痛苦一些了。但如今,他却已经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圈住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好,你走吧。”他的嗓音格外沙哑,但却不再有任何一点的怒意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走。”
他发动了汽车,但是看着道路的目光却有些无法集中,只是凭借着本能在驱车前进罢了,“你找到接下来要住的房子了吗?那些钱你留着,是我欠你的。”
他还打算再打五百万给林晋安。
林晋安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放手。
大约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重新收获了自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欢愉的了。青年垂了垂眼帘,又一次看向了窗外。狭小的车厢里,他依旧能够嗅到秦贺东身上的烟草气息,但他再也无法像当初一样满怀期望的去求助这个男人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将岁月蹉跎到不堪。
“之前租的房子还在,”他也不怕再被对方找上门,“我可以直接回去。”
“还去医院工作吗?”秦贺东痛楚到几乎无法呼吸,但却还是努力的询问着对方,“你可以直接回去复职。”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林晋安闭上了眼,不愿再多说什么,“我累了。”
秦贺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他把汽车开的再慢,也依旧是到了别墅面前。但今天,别墅的厨房里不会再有忙碌的身影,也不会再有任何温热的饭菜放在桌上等着他。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目光时不时的便要抬头看向正在楼上收拾东西的青年。林晋安倒格外平静,将自己最开始带过来的衣服那了之后,便拎着袋子下了楼。
“走了?”秦贺东把烟蒂捏在了烟缸里,一并站起了身,“我送你。”
青年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叫了出租,已经到了。”
说罢,他就推开了门,朝外面大步走去。
秦贺东抿了抿唇,尽管本能的往前跟了几步,但当脑海里涌出鲜血淋漓的画面时,他却又僵硬的顿在了原地。出租车司机确实是已经在等着的了,林晋安东西也不多,甚至都根本不用放到后备箱里去。汽车发动起来,踩下油门便离开了秦贺东的视线。男人又站在原地了片刻,才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只是,他却连烟都没有心思点了。
他就独自坐着发愣,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勉强回过神了一些,只是也没有什么胃口,根本连厨房都没有去就直接上了楼。卧室里还留存着两人一起生活的气息,但留下来的也都只是他买给林晋安的罢了。他拉开了衣橱,里面原本整齐放着的一小坨衣服果然是被带走了。
然而他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条围巾。
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秦贺东的瞳孔猛的缩了缩,竟是心口一阵刺痛,根本无法控制的捂着胸口蹲了下去。他像是濒死一般大口喘息着,然而大脑却也晕眩不堪,根本不容得他去思考自己当前的情况。他死死的闭上了眼,而漆黑之中却猛地涌出了一系列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他……在拿着围巾,温柔的圈在林晋安和自己的脖子上。
妈的……
秦贺东痛苦的捂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