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哥儿坐在那里,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与他对视,他四平八稳地坐在床上,光着的小脚丫就露在他面前。萧煜伸手在那小脚丫上刮了刮,小脚丫缩起,冉哥儿立即笑起来。不过很快冉哥儿又将脚丫放在了原处,萧煜估计故技重施,这次冉哥儿笑得声音更大了些。阿芜见爹爹与哥哥这般玩耍,吵闹着也要,于是两个娃娃并排坐着,都露着小脚丫等着萧煜来瘙痒。赵洛泱回来的时候,隔着帘子就听到屋中的欢声笑语。一起玩闹之后,就如同有了情谊似的,两个娃娃彻底放开了,竟然爬着也去寻萧煜的脚,要给爹爹挠回来。赵洛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弄出响动,让屋子里的父子三人瞧见她。阿芜和冉哥儿都爬下来去寻娘,那副缠着他们娘的模样,看在萧煜眼里,委实让他觉得……羡慕。他都没能好好拉着他的小鬏鬏说说话,小鬏鬏就被别人缠住了。这般想着,萧煜就想起了一桩事,他看向小鬏鬏:“叫陈妈妈带着人,将床底下的东西都拿出来。”这话一说,两个娃娃脸上的笑容立即去的无影无踪。“我若是晚醒来一会儿,”萧煜道,“他们可能都要做成火器了。”“还有,你放起来的袖箭,也让他们寻到了。”“其中一支还差点射穿我的头。”萧煜伸手指了指额头,当然这是假的,他不躲避的话,那支箭也不会射的这么准。“你若是有丢东西,八成都在那里。”随着萧煜的话,赵洛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方才那慈母的神情也去了大半,两个娃娃更是愣在了那里。他们不知晓什么是危险,却清楚惹了母亲生气,便是最不好的事。更何况那可是他们的秘密。当陈妈妈带着人将床底下的物什都掏出来的时候,众人不禁觉得讶异,没想到两个孩子竟能藏这么多东西。赵洛泱握着袖箭,心中只觉得庆幸,好在没有射中小哑巴。“伤在哪里?”赵洛泱问萧煜。萧煜指了指肩膀,很是委屈:“你给我清洗的时候,也没有瞧到。”那是夜里,本来屋子里就有些昏暗,她居然没有注意……赵洛泱翻开萧煜的衣服,果然瞧见了一道血痕,这伤口离头当真很近了,若是萧煜没有在这时候醒来,后果不堪设想。赵洛泱看向两个娃娃。“娘,”阿芜瘪了瘪嘴想哭,“我们错了。”“看你也不知什么是错,”赵洛泱看向陈妈妈,“让他们带回自己的院子,哪里也不许去,明日我自会与他们去讲道理。”陈妈妈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拉着阿芜和冉哥儿出了屋子。萧煜则趁机拉住了小鬏鬏的手,孩子不管教不行,尤其是现在不知晓轻重的年纪。两个娃娃胆子太大,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损失些别的也就罢了,万一伤及他们自身,后悔也来不及。萧煜是为了孩儿们着想,可不掺杂半点的私心,更没有借题发挥撵他们走的意思。等到屋子里没有了旁人,萧煜伸手抱住了赵洛泱:“明日我去与他们说,这几年辛苦你了,以后这些都交予我。”也好,赵洛泱点点头。萧煜道:“冉哥儿是怎么回事?”赵洛泱曾想过兴许萧煜会认错,不晓得哪个才是他们的孩子,没想到他这般笃定地猜对了。赵洛泱道:“冉哥儿的父亲也曾编入王爷麾下,与太师那场战事时受了重伤,眼见活不成,就托四叔将随身带的银钱送回家。四叔辗转找过去,才知晓冉哥儿的母亲也病重在身,四叔寻医送药,郎中也只是让冉哥儿平安降生,没能救下冉哥儿母亲。”“那时王爷在吐蕃,我又快要生产了,四叔就将冉哥儿养在了家中。等我生下阿芜,冉哥儿与阿芜年纪相仿,我就将冉哥儿带在身边,让他与阿芜做个伴儿。两个孩子总在一处,阿芜叫我母亲,冉哥儿也就随着一同这样唤。”这也就是为何冉哥儿喊萧煜“爹爹”。萧煜想了想:“冉哥儿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赵洛泱道:“冉哥儿母亲病得太厉害,生下冉哥儿后,更是发了癫,拿起剪脐带的剪子,将冉哥儿刺伤,也多亏了稳婆阻拦,否则冉哥儿便活不成了。”“他叫程冉?”萧煜喃喃地道。他想起那面“程”字大旗,前世那个骑在马上,用长枪指着他的青年。 再也不放手“洛泱。”屋子里传来萧煜的唤声。萧煜被老太医吩咐要躺床上休养,赵洛泱便也被拴在了主屋里,只要片刻见不到她,萧煜就会随便想个理由将她叫过去。赵洛泱只好吩咐陈妈妈:“让那些女眷这两日都不要等我了。”
陈妈妈笑着道:“刚好她们留在洮州好好走走看看。”恐怕这个时候,都会想想着回南方去,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从前觉得很重要的事,与小哑巴一比便算不得什么。她也辛辛苦苦三年了,偶尔偷偷懒,想必乱不起来。“还要与我奶和爹娘他们说一声,王爷醒过来了,不过暂时还不能走动。”陈妈妈点头,消息送回去赵家那边就能明白。赵洛泱转身又回了屋子。“怎么了?”赵洛泱问萧煜。“腰疼。”萧煜皱着眉头。“那能怪谁?”赵洛泱坐在床边,伸手就要去给萧煜揉腰,却被萧煜将手按住。“不用,”萧煜道,“只要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看着你,腰也不疼了。”这样的借口,他也好意思说出来。“冷,”萧煜伸手将赵洛泱往床上拽,“你也过来躺一躺,再给我讲讲三年里发生的事。”才说完了冉哥儿,还有许多事他不知晓。尤其想要清楚小鬏鬏生产的时候如何。赵洛泱靠在引枕上,看着萧煜,这一刻她又何尝想走?府里那些事,左右还有陈